藤花红叶

挂机中

《蜜糖》 上 第三章

   一要做正经事就开始疯狂摸鱼写小说的我。一时摸鱼一时爽,一直摸鱼一直爽.JPG

    提起夏天你会想起什么?

     西瓜、冰汽水、接连不断的蝉鸣、乡下老屋里“咯吱咯吱”转着的风扇,黄狗懒洋洋地趴在葡萄架下的阴影里。

     就这些吗?

     还有什么吗?

     当然了!

     嗯…对了!还有焰火大会! 

    “焰火大会?”翔太郎疑惑道。

    “对!”少女从摩托后座下来时不小心把校服的裙摆挂在了摩托上。她手上一左一右提着两个书包空不出手来。眼下手忙脚乱的。

    翔太郎“啧”了一声帮她摘下了裙角,说道:“小心点。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女生的样子啊?”

    少女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跳到车头旁说道:“今天晚上湖心岛那边有焰火放,要一起去看吗?”

    “今晚?”翔太郎把机车停好,接过少女手里自己的书包,拍了一下他的头:“行吧!”

   “喂喂不要打我头了半吊子!”

    “什么半吊子?!是硬汉啊硬汉!”

      两人吵吵闹闹地向高中门口走去。门口那株老玉兰抖了下枝,惊飞了枝上栖息的几只鸟雀。在学校看门了小半辈子的门卫大叔,听见吵闹的声音淡定地吹了吹杯子里的绿茶:“现在的年轻人啊”

 

    在消失几天后,母亲的离婚申请和协议书都寄到了园咲家。来人没见到实物,但也猜的到会是什么内容。父亲大发了一场气,砸碎了一对昂贵的珐琅花瓶。来人很好奇,父亲那样生气究竟是因为什么,是离婚会导致园咲家名声有损还是因为他爱这个家。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俩夫妇的关系是彻底撕破了。

    家里从那天起就是一片的鸡飞狗跳,园咲琉兵卫引以为傲的巴洛克风格的大厅没能尽责地成为接待贵客的场所而是律师和父亲商讨事物的地方。涉及范围包括民法、婚姻法等等,讨论从清晨开始在夜深方才休止。两个姐姐整天地不回来,园咲来人缩在自己房间里,漂亮的红漆木门挡不住说话声,他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反复提及。拉长了音调、突出了重音,与各种法律词汇夹杂汇成了他能想象的最难听的曲子。

 

    不听不听,来人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蜷缩到房间最里面的角落。

 

    他的房间格局很特殊。地面整个铺着灰白的兔毛地毯,青色的布面沙发椅与黄梨花木的床只占据了房间的一角,其余的空间都被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的书架占领,俨然一个小小的书库。来人抱着手臂坐在墙角,头靠着原木的书架。卷曲的黑发搓揉着光滑的清漆木面蹭掉了最细小的浮尘。

    为了保护那些珍贵的书籍他的房间背对太阳,即使已是夏季仍旧是阴凉的。来人抱着胳膊坐在墙角,虽然身下的地板极是坚硬他仍旧感到了浓浓的安心感。

    园咲来人的童年是寂寞的。父亲和母亲像是两极,在他很小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就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追求家族的父亲与标榜个人的母亲,在他眼里本质都是同样的自私。都以伤害对方来做自己正确的证明。

    两个姐姐呢?大姐好强争胜对妹妹弟弟总是板着脸,二姐本性温柔却在娇养下跋扈惯了。因此虽然园咲家有三个孩子,但在园咲来人仅有的关于幼年的记忆里,他总是抱了一本书在默默地阅读。

    他是喜欢书的。无论是咿呀学语的童年还是沉默孓孑的少年时期,他都是以书为伴的。他的父亲一半是他的父亲一半是书本,他的母亲一半是他的母亲一半是书。堆满书的房间是他的堡垒,是他的乐园,也是他的疗伤地。

 

    困意随着凉意爬遍他的全身。恍惚间,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是在七岁的时候吧?在父母又一场语言文明却又剑拔弩张的争吵后,两人双双离去,当然没有摔门――那样这栋房子还显得较有生气。大姐那时候应该在忙着学业和在企业实习,闲时与父亲挑选出的人谈谈恋爱;二姐那时刚上中学,已经开始为将来做艺人做准备,每天去参加培训。空荡荡的房子里,沉默的影子似的仆人收拾尽了客厅的狼藉把一直站在楼梯上园咲来人抱到了沙发上,小声征询了管家的意见后从他房间的书库里拿了一本书给他。

    是什么书呢?他记不清了,大抵是《猜想与反驳》或者是《经典力学的数学方法》之类的书吧。对于一般孩子来说这些太过枯燥但来人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读书。

    阳光在书页上折下的光影由金黄变作橙红,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他的一天、他的每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我真的,很孤独啊。

 

 

    “喂、喂!醒醒!”一阵近在咫尺的呼声打破了梦的迷蒙。园咲来人睁开眼。棕色微卷的头发,略深的肤色,茶褐色的眼睛。翔太郎正焦急地看着他。

    “…翔太郎?”来人困惑地说道。

    “是我。你怎么睡在地板上啊?”借着翔太郎的搀扶坐起,来人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倚着书架就睡着了。虽然已经是夏天,虽然地上铺了地毯,但坐在地上久了还是会受寒的。他直起身,腰部止不住的酸疼感。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已是夜色深沉,晚风由未关的窗口涌入,纯白的落地窗帘被吹的鼓起一下一下舔舐布艺沙发的靠背。月光顺着翔太郎的脸庞起伏出晶莹的弧线,茶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剔透的月光,给来人带来了水晶般澄澈的美梦。

    “你的脸…”来人伸手轻轻抚上翔太郎的脸,皮肤肌理清凉又柔软,棱角分明。称得上帅气的脸庞却被几道轻微的擦痕破坏了和谐。

    “爬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擦的,没什么大不了的”翔太郎满不在乎地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烟花。你能出去吗?我在大门口那里等你”

    翔太郎一条长腿跨过窗台,作势要从窗口翻出去。

   来人忽地伸手攥住了翔太郎的袖子:“不用翻,我们从大门走”

    翔太郎有些犹豫:“被发现不会出事吗?”

    “没事的”

 

    来人光明正大甚至可以说是挑衅地拉着翔太郎从盘旋的雕花扶手楼梯下来,一点也不避人。两个姐姐照样没有回来,父亲和那帮律师应该才散了不久,几个女仆正在收拾会客厅的杯子与茶点。管家注意到他和翔太郎下楼忙赶上来拉开大门,什么也没有问,躬身送他们出门。彬彬有礼地拜托翔太郎早点送小少爷回来或者记得打电话让人去接,仿佛翔太郎并不是翻墙而入然后凭空出现在大宅里,而是小少爷请来的某位朋友现在两人正要一起出去。

    翔太郎忙不迭地答应,走出宅门后才放松下来,嘟囔道:“你家好奇怪啊”

    来人抿嘴笑着。翔太郎抬腕看了眼表,惊叫道:“要迟到了!”一把拽着来人的袖子拉着他朝大门跑去:“快跑!”

    来人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跑的这么快。沁凉的晚风拂过脸颊。外套鼓起飞向身后,如同一对翅膀新生于胁下。所有的声音都被抛到了身后,翔太郎笑着回头看他。

     那一刻,仿佛整个身心都被银白的月光充盈。他的眼前也模糊起一圈柔和的光晕,借着庭院的星光,翔太郎拉着他的手奔跑,衣角飞扬,扬起的头发上也飞着一圈细绒绒的微光。来人的眼眶有些酸涩,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眨眼,生怕一晃神错过了眼前的景象。星月的光华倾泻而下,围绕着面前的少年汇聚成世上最明媚的光源。

 

   怎么会存在呢?这样皎洁的光芒。

 

 

     焰火大会是在湖心岛举行的,两人到的时候湖畔草坪上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等着了。翔太郎领着来人走到一处假山那里,“我早就勘察过了,这里视野好而且没有什么人会过来。”翔太郎有些得意的邀功道。

   “嗯”来人笑道。

   “喂翔太郎!”穿着粉白浴衣的少女朝他们喊到:“这里!”

   “来了”翔太郎握着他的手腕走向少女,“好慢呢你啊”女孩抱怨道,看见翔太郎身后跟着的男孩疑问:“他是?”

   “哦,我介绍一下,”翔太郎把试图躲在自己身后的男孩拉了出来。“这是鸣海亚树子,是大叔的女儿。他是”

    “菲利普。”一直安静的男孩忽然说道。“我叫菲利普”

    “菲利普君吗?有点像法国人的名字呢”亚树子怪道。

    虽然也为男孩隐瞒自己真名的行为感到奇怪,但早就习惯了他种种“神奇”之处,翔太郎以为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猜测探究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好了好了,快安静点吧,焰火要开始了。”

 

      伴随着长长的一声“咻——”,烟火大会开始了。烟花的光点像脊背金色的鲤鱼,摇曳着尾巴跃入黛蓝的夜空。在攀升至夜的高点时绽开,雨一样绚烂的落下。晚空是澄澈的墨蓝色,整个城市上空仿佛扣着一个半圆的玻璃穹顶。但它的背面是金色的,火光划破天幕,碎片哗啦啦地落下。

     几人就站在假山前,菲利普带着赌气一样的情绪不肯说话,身子不自觉地缩在翔太郎身后避开女孩的视线与接触。但后来翔太郎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声“等我一下”就跑开了,只留下他和亚树子。也许是怕他觉得无聊,女孩开始主动和他搭话。

      问了他年龄年级,知道比自己小四岁后告诉菲利普不用叫姐姐。“叫我亚树酱也可以哦”女孩笑道。是个性格很可爱很开朗的女孩子,但菲利普就是别扭地只用单音节回应。

     突然一个凉凉坚硬的东西塞到了他的嘴边,菲利普下意识地咬了一下。甜甜的,有苹果的清香:“苹果糖?”

    “是啊,你没吃过吧?”翔太郎把另一根递给亚树子,扭头笑道。

      糖苹果薄薄一层红色晶莹的糖衣确实香甜,但也因此,咬破糖衣后涌出的微酸的苹果汁就变得无法忍受了。菲利普吃着翔太郎给他买的糖苹果,心思却没有全然的放在眼前的烟火上。见过了刚刚那样美丽的月光,彩色的烟火也失去了魅力。所能想的只有如何才能永远拥有那样的月光了。

      焰火接连绽放。赤橙黄绿青蓝紫,簌簌地燃烧天空。伴着“呲呲”的声响,整个焰火大会到达了夜晚的最高潮。

     亚树子和他的两个姐姐比起来,不算特别漂亮。但她爱说爱笑,长着偏幼的娃娃脸,在学校应该也是会很吸引男生的类型吧。

    菲利普想起了那顶粉色的女式头盔。

      烟火大会这种各种女性杂志票选的最佳约会情景,男女会一起来的只可能是情侣。说不定会带自己一起来也只是看他可怜。

     草地上已经生了夜露,濡湿了他的脚踝。冰凉的湿意和一股莫名的沮丧感像一只蛇,缠着他的脚踝爬上心头。

 

     在湖畔看烟火的人很多,有年轻的情侣手拉着手乘着烟火的喧嚣在彼此耳边说些悄悄的情话;也有高中生模样的少男少女结伴而来,笑嘻嘻的聊天,手腕上系着荧光的氢气球。更多的是家庭,带了包袱皮铺在地上坐着,还在读幼稚园的孩子穿着粉色的浴衣摇摇晃晃地在父母身边走来走去,每当新的焰火飞出便发出惊喜的欢呼,雀跃地拍手。结束后大声地朝着烟火的方向喊谢谢。

     焰火大会结束了,河滩上的人群纷纷散去。星星又浮了出来,眨着眼睛观察人世。

    “八点半了呀,”翔太郎有点头疼地捏了一下山根处“我送你两谁先回去啊?”

    亚树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绿拖鞋,快准狠地给了翔太郎脑袋清脆的一下,菲利普只有站在一边看呆了的份:“谁要你送啊。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还是送菲利普君吧,他应该不太认识这里的路吧”

 

    好吧。

    独立,体贴,开朗…只是看烟火这样短短的相处时间菲利普也承认女孩确实很值得喜欢。

 

    两人结束了嘴仗,翔太郎叮嘱亚树子回家记得打个电话给他报平安。女孩嘴上嫌弃了几句还是乖乖答应了,临走前朝菲利普挥挥手告别,穿着浴衣木屐走出了叫人叹为观止的速度。翔太郎直到亚树子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才招呼菲利普上车。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啊?你说亚树子啊?”翔太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跟什么啊!她是大叔的女儿,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是妹妹吗?”

    “当然了,虽然那个臭丫头从来不肯叫哥哥。”翔太郎把头盔给菲利普带上,顺手把塑料的前罩拉了下来。“好了”

 

     回去的路上,菲利普眯着眼睛以抵御晚间过于强烈的风,他离翔太郎的背很近,几乎贴上他的脖子。菲利普轻轻抽了下鼻子,闻到了汗水与尘土交杂的气味,有些复杂,但他并不讨厌。

   “翔太郎,以后你来接我上下学好吗。”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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